王家屯儿,张忠河家。
因为给王帅打工,结果王帅却拖着不给工钱的事儿,张忠山和老婆吴小芳直接吵了起来。
吵吵声越来越大,他们的两个孩子——12岁的张旺,7岁的张小鱼都是满脸怕怕的表情,恨不得缩成一小团祈祷着爸妈看不见他们。
“我怎么嫁了你这么个窝囊废,干了活儿钱要不回来,还天天人五人六的觉得挺美呐,柜里都没米了你就饿死俺们娘仨得了……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……”
吴小芳正在气头上呢,看什么都不顺眼,一把把缩在墙角的儿子张旺薅过来:
“天天疯玩儿,刚给你洗的衣裳你现在看看脏的,出来……”
“哇哇——”
儿子张旺被老妈拖着往外走,吓得哇哇大哭。
“哎,吵吵吵天天吵……”
看着老婆拽着儿子去了堂屋,张忠山坐在炕沿儿上才满脸尴尬的挤出一点笑容:
“小远,卫国,让你们看笑话了啊——这死婆娘天天和我吵,我迟早要揍她一顿……来来来,抽烟抽烟……”
王远蹙着眉头道:
“王帅儿找了多少人帮他逮鱼啊?都没给工钱吗?”
“咱们屯子有三四个人,我的是一分没给,老康的钱给了一半儿多,可能还差100多块钱。其他人的就给了。
还有好多其他村儿的人,他们是啥情况俺就不知道了。”
常年劳作让张忠山面容黝黑,大手上满是粗糙的老茧和各种小裂口,他点燃新的一锅旱烟狠狠的吸了一口长叹道:
“其实这事儿也怪我,最后一天晚上王帅叫我们几个去喝酒,就是打算说钱的事儿,结果俺家小闺女发高烧我还哪有心思喝酒啊。
我骑着辆借来的破自行车带着小丫头去看医生了,这事儿就这么错过了,隔几天再要钱的时候就没钱了。”
小丫头张小鱼站在王远右边,不安的噘着嘴巴扭扭身体,似乎很是自责的低下了小脑袋。
卫国叔也是打工的,自然是站在张忠山这一边儿的:“隔几天就没钱了?咋会出现这种儿事儿啊?”
“呐……王帅儿吧喜欢去公社那边儿玩牌儿,他们玩的可大了,最多的时候一晚上就能输掉上万块钱啊!你们别不信,这是真事儿……”
张忠山眉头深深的皱起来,吐出一个烟圈后才继续说:
“每回和他要钱他都嬉皮笑脸的说好话,你们说我也不能和他撕破脸吧……他说今年夏天还要捕鱼,喊我到时候再过去呢……我现在还在犹豫还要不要跟着他干啊。”
老婆吴小芳在堂屋里“嗷”一嗓子,瞬间吓的屋内的小丫头浑身一抖:
“还干??王帅儿那个龟孙就拿你当打白工的啊,每回找都说没钱,几块钱都没有啊?他天天大鱼大肉……”
“小远和卫国在这儿呢,你这个死娘们儿就给我留点儿面儿吧,等我哪天死了你才安心呐!”
张忠山急的眼睛布满血丝,指着堂屋里边儿的老婆破口大骂。
瞬间老婆吴小芳不说话了,坐在小板凳上默默的流泪,感叹着生活的艰难。
王远微微沉吟着,最后才吐出一句话:“王帅儿真他娘的不是个人啊。”
张忠山一家4口从关内过来的太晚了,要是早回来一些年,那随便开垦荒地就行——开垦出几十亩,乃至百来亩都没有问题的。
谁开垦出来就是谁的。
可惜现在都1990年了,屯子里边儿不少人家都买了拖拉机了,有了拖拉机开垦荒地就太快了,所以已经不剩下什么荒地了。
还是弟弟张忠河给了他几亩地,再加上自己寻摸那么边边角角,三角八棱的几分地的小地块,才使得产出来的粮食够一家人吃饭的。
为了使家人过的好一些,张忠山必须去打工!可惜这个年代的农村哪有什么工作机会啊……
王远在犹豫着要不要“多管闲事”,心里一个声音告诉他,不沾亲不带故的不要给其他人强出头,世间不平事儿太多了管也管不过来的。
但心里边儿还有一个声音告诉他,王帅这种故意欺负老实人的行为,就该挨揍。
“干了!玛德做人吧就应该自由潇洒一点,忠山叔,走,我带你要钱去!”
王远系上大衣的扣子,抬腿就往外边走。
“啊?”
张忠山和卫国叔都蒙了,尤其是张忠山他反而有些扭捏起来,觉得不该麻烦王远:
“算了算了,过段时间他有钱了就给了。”
“忠山叔,你别骗自己了,王帅儿能连400多块钱都拿不出来?他就欺负你是外来户儿!”
“啊?我……”张忠山还是满脸犹豫,内心里非常纠结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。
王远心思机敏明白了点儿什么,笑着道:
“忠山叔你是不是还想跟着王帅干活儿挣钱啊?跟着他那个王八犊子嘎哈啊,跟着我干吧,过段时间我的养鸡合作社也要招工。
放心吧我这人实在,工钱绝对不会低的,走走走……有我在呢肯定能把钱给你要回来。”
张忠山被猜中了心思,最后在王远的拉拽之下跟着他出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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