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收之后,粮食、军械、、牲畜、辎重源源不断从天水和武威送来。
加上辅军,杨峥投入在长安城下的兵力将近六万。
天水与南安本就是屯田重地,今年在鲁芝的经营下,开始爆发出强大的潜力,所产之粮,居然不下河曲与西平。
还有朔方、北地二郡,在杨嚣、杨济的大力经营下,也呈爆发趋势。
不仅粮食丰收,牲畜也迎来爆发。
士卒们穿着新发下来的羊袄,吃着羊肉,坐在夹城之上嘲笑对面长安城墙上守军。
寒风之中,城墙上的守军簇拥在一起,伸长脖子,盯着夹城上的守军。
王基曾想从北面突围。
但那是杨峥故意留下的一个陷阱。
渭水北岸没有那么多水网,一马平川,骑兵眨眼即至,王基手上没有成建制的骑兵,派再多的步卒都是找死。
只要他们出城,无论是向西还是向北,半个时辰内,总会有一支骑兵追杀而来。
绝望、恐惧、饥饿,还有寒冷。
城墙上守军士气越来越低靡。
就连司马孚、王基也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。
“城中牲畜早已宰杀干净,连耗子都被百姓捉食,粮食只够十天,为之奈何?”司马望眼窝深陷,脸色发黑。
司马孚行坚壁清野之策,导致长安附近没有百姓。
没有百姓就没有粮食。
士卒们从西城而出,看到的只是一片的荒凉萧索。
还有比他们更饥饿的狼群如影随形。
更西面的武功、陈仓有粮食,但哪里已经被蜀军占据。
司马孚道:“派士卒再向百姓征粮,总能找到一些的。”
一个月之前,司马孚便施行了粮食集中供应之策,把粮食从百姓手中收回,只供应守城士卒与青壮,至于城中百姓,则自生自灭。
即便如此,粮食还是只够十天。
“城中不断有人饿死,百姓手中怎还有余粮?”王基长叹一声。
早年他曾拜山东大儒郑玄为师,熟读儒家经典,崇尚仁义之道,所以有些不忍。
司马孚也是饱学之士,却没有王基的慈悲心肠,轻声笑道:“搜一搜总会有的。”
“即便寻到一些,又能支撑几时?太尉一向宽仁,不如放百姓出城求生,如此也不负大将军仁义之名!”王基盯着司马孚的眼睛道。
司马孚摇了摇头,“非也,若放百姓出城,将士们皆有求生之心,安肯死守?伯舆可知西贼最缺何物?”
“大义名分!”
司马孚苍老的脸上又笑了起来,“大义名分只不过遮人耳目之物也,西贼最缺的是人!如今长安城中十几万人,若送给西贼,岂不是助纣为虐?”
王基瞠目结舌,“太尉是要……”
司马孚脸上笑意不变,但眼神中涌起一股阴冷,“他们留在长安,还是我大魏百姓,若出城就是贼了,人活一时,不就求个名声吗?以大魏之民而死,悠悠青史,不失为一桩美谈!宁为大魏之民而死,不可投附西贼而生,民不畏死,伯舆为何以死惧之啊?”
瞬间,王基如坠冰窟,这可是十几万人的生死。
在司马孚的诡辩中,全都成了他司马家的牺牲品。
如此狠毒,比之司马懿、司马师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王基少年丧父,被叔父王翁收养,尝过人间苦难,所以才会有体谅百姓之心。
而司马孚一出生就钟鸣鼎食,与王基是两个世界的人。
百姓在士族眼中,岂非就是牺牲之物?
本章未完,请翻开下方下一章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