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万泉毕竟是家中唯一的秀才,有功名在身,比较重视道统,家里有事要么请示父亲,要么由兄长做主。
毕竟现在长兄朱万宏暂代父亲锦衣卫千户职,从道理上已然是一家之主。
朱嘉氏就像没听到,自顾自问道:“确定工坊没什么问题吗?”
“并无问题,只要接手过来,立即就可以投入生产,只是大哥那边……”朱万泉还想坚持一下。
朱嘉氏抬手打断了儿子的话:“这件事为娘做主便可,你大哥生性敦厚老实,涉及锦衣卫差事,你当然要去问他,可如今谈的却是生意,他不懂也无须他来掺和。”
……
……
工坊一点问题都没有。
朱浩本来就没在工坊上捣鬼,连里面工作的匠人都是用心培养的,经过几个月栽培,全都是熟练工。
场地什么的一看就投了大价钱,毕竟当初朱浩设计图纸,朱娘投资,前前后后工坊花费即便不到一百两,也有七八十两……雇请的力夫也是在工坊做工超过三个月的,上上下下都是熟手。
只有这样,才能让朱嘉氏和朱家人相信,朱娘的确是靠生产“琉璃器皿”赚了大钱。
“娘,现在可是能进城找人做公正,把田宅过户了?”
朱娘走过来,言辞恳切而又坚定。
朱娘身后,跟着于三、仲叔和狗子等人,加上带来的护院,足足有六七十号人,不怕朱家人乱来。
朱嘉氏叹道:“这么大的工坊,你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便支棱起来,足见你能力之强……你为何不肯回朱家,由你来打理一切,让你继续赚钱,不比自立山头好?”
朱娘闭上眼,懒得去看朱嘉氏的丑陋嘴脸,语气分外坚定:“人各有志……娘既然想做琉璃生意,儿媳把生意转手交给家里便是,从此后娘不要过问我们三房便可!”
“嗯。”
朱嘉氏如愿以偿拿到工坊,虽然被儿媳拿回三房的田宅,但那毕竟是以高于市价三成的价格卖出去的。
田宅放在那儿赚不到钱,不如一次性出手,回笼大笔资金。
随后一行人进城。
这次要请乡老、坊老,以及官府中人来做见证,正式把过户文契定下,连一应规矩也要立好。
……
……
朱浩下午回家时。
朱家人早就已经离开,准备回去接手琉璃工坊,大干一场,狠狠地捞上一笔。
“娘,一切还顺利吗?别最后时刻祖母又反悔了。”朱浩找朱娘求证。
朱娘点点头,旁边李姨娘兴奋地道:“朱家本来不想惊动衙门的人,是我们特地发出邀请,县衙那边也积极响应,京知县没亲自来,宋县丞却来了,另外请到的官绅听说涉及朱家内部事务,还知咱跟兴王府关系不错,全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,在契约上落名做了见证。从此以后,宅子便是咱们的……”
“宅子?不是田宅吗?”朱浩问道。
朱娘脸上有少许失落:“事到临头,你祖母变卦,不肯把你爹留下来的田地给咱,只说把宅院和铺子转卖,当时那么多人在场,娘……没有跟她争论。”
果然还是吃亏了。
虽然朱万功留下的地不多,但怎么说也是捆绑在一起的,朱家关键时刻还是做了小人,克扣了几十亩地,值个一百多两的样子。
“小浩,你就别计较了,咱的地多的是,不缺这一点。”朱娘反过来安慰儿子。
一应计划都是朱浩提出的,用工坊换回一家人自由,从此之后就算是正式分家过,还拿回丈夫留下的宅子和铺面,以后就算守着它做个小本生意也是好的。
朱浩摇摇头:“被人白白占便宜,心里终归还是有些不舒服……不过算了,舍得舍得,有舍才有得,这次一定要让朱家人知道我们的厉害。”
李姨娘好奇地问道:“之前不是说,苏东主对于那些琉璃材质的瓶瓶罐罐很感兴趣吗?为什么库房里还有一千多件琉璃器皿,还一并交给了朱家?咱留下来慢慢变卖不好吗?”
朱浩道:“这叫诱饵……正是因为库房内存货多,让他们觉得这东西容易制造,好像销路也挺不错,他们才会上钩。”
“小浩,如果可以的话,我们现在换得自由身,就不要再跟家里斗了……我们现在的田地已经够了,以后继续开铺子做点小生意,城外田亩收着租子,你能安心读书,我们一家衣食无忧,这样就很好了。”
朱娘之前还是个女强人,现在却想回归家庭。
朱浩道:“可是娘,问题是我们跟苏东主做的买卖,本身就不是那些瓶瓶罐罐啊……苏东主需要的是银镜和眼镜,朱家把工坊拿回去后发现生产出来的瓶瓶罐罐卖不动,最后还不是要找我们麻烦?”
“这……”
朱娘又犹豫了。
她或是想到,要把制造银镜和眼镜的方法一并交给朱家,这样双方就再也没有利益纠葛,以此换得小院的安宁。
可想到那些都是自己赚钱的凭靠,都是儿子从“高人”那儿找回来的秘方,凭什么交给朱家?
“对了娘,咱什么时候搬回原来的家?”朱浩这会儿又变成天真孩子的模样,压根儿就不想谈朱家的事情。
李姨娘笑道:“快了,快了,这两天就让人收拾一下,等焕然一新咱就搬回去,可就是有一点很麻烦,咱现在院子周围住了那么多护院,搬回去后……只怕没地方给他们住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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