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,我的好孩子,来到阴阳界的这些日子,为师无时无刻都在挂念着你,可看到你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,为师心里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呐!”
暮行舟看着我,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。
虽然彼此有过血海深仇,可暮行舟和我一样,自始至终没有将我当成他的敌人,只以师徒相称。
对此,我也不曾计较过往仇怨,回之以苦涩一笑,“人各有命,师父莫要担忧。”
“可当初为师临死前,已将冥鬼以及毕生道行都交付给了你,按理说整个道门已无几人是你的对手,可你究竟是死于谁手,莫非是因为永生门?”
和凡念一样,暮行舟对人间之后的局势也同样一无所知,朝我这般追问道。
我摇了摇头,“永生门已经覆灭,他们的两位门主已尽数死在了我的手中,弟子不复师父宏愿,方外世界的众鬼道人,也事后重获新生。”
“那可太好了,鬼道人两百年来一直蜷缩方外,你能让他们重见天日,看一眼人间的阳光,这对阴离门而言可真是功德无量!”
暮行舟眼中流露欣慰,“既然你立下如此旷世奇功,想来一定在阴离门坐稳了我大长老的位置,甚至还被陆消川钦点为未来门主继承人了吧?”
“……”
此时的师父就好像倒豆子一样,各种各样关于道门关于人间的问题层出不穷,却是让我不知该如何应答。
毕竟后来道门所发生的一切,早已与他的料想背道而驰。
随后,我将暮行舟死后,道门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知了他。
黄沙之祸,阴间之行,再到之后的镇压苍天,斩杀祖龙,在我灭世之前所经历的种种,都一一道来。
而听完我的叙述,暮行舟整个人彻底呆住了,他把手放在了我的额头,还以为是我发了高烧说起了胡话。
毕竟暮行舟只是一个凡人,即便拥有过冥鬼,也仅仅只能算一个人间半神,他的认知尚且停在人间道门的尔虞我诈中,对于更深层次的三界神明冲突几乎一片空白。
“镇苍天斩祖龙,好事好事……我暮行舟能有一个成神的弟子,这可真是福分不浅呐!”
暮行舟欣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,随后起身走到门口,忽然扯起了嗓子,“凡老弟,待会给林笙弄点好吃的补补身子,他的脑袋被守墓人给打坏了!”
“……”
就这样,三天的时间匆匆过去,而我身上的伤势在师父的细心调养下恢复了些许,也终于能勉强下床走动了。
这个村子名为浅滩村,除了暮行舟凡念之外,还有一个人间故人是为张育泽。
暮行舟告诉我,众生魂飞魄散后,在阴阳界有无数个复活地界。
为了能够将这些降生于阴阳界的众生置于自己的统治中,阴阳界所有的独裁者都会在复生的地点布下结界抑或埋伏人手,将初来阴阳界的众生充做自己的囚徒。
而守墓门就是这么一个独裁者,凡念死后也同样被落入了守墓人的手中,差点沦为奴隶。
可幸好他佛法高深巧舌如簧,一番慧言金句后,擒拿他的守墓人被他的佛法所感化,竟是还了他自由身。
在张育泽和暮行舟陆续来到阴阳界后,凡念又变卖了自己所有家当,又将他们二人从守墓门手中买了下来,一起暂居在了浅滩村中。
人死恩怨消,凡念虽被暮行舟视为弃子反目成仇,但双方于道门之初衷是相同的,在魂飞魄散赴入阴阳界后,也随即一笑泯恩仇。
而自从成为神明后,人间的仇恨我已逐渐看得淡薄,最终也默契的与凡念张育泽他们对过往恩怨选择了闭口不谈。
此时,我从屋子中走出,天空已不再下午,照耀出了明媚的太阳。
之前在黄河古道时,暮行舟因受心魔所困,半步不得踏入黄河中,成为他一生之遗憾。
如今来到阴阳界,他终于可以自由出入江河中,此时正撑着那破旧的乌篷船下水打渔。
而被斩下头颅与佛门绝缘的凡念,此时正在树荫下抄写着法华经。
不远处屋子里的张育泽,此刻则将一些坛坛罐罐从屋子里搬了出来,里头尽是一条条由他精心培育而成的毒蛇,只说要给小蛇崽子们晒晒太阳。
不再阴谋算计,放下了道门纷争,落入阴阳界的他们,反而得到了久违的平静。
待到中午时分,师父专门为我煮了一大锅鱼,随后又在张育泽骂骂咧咧的叫唤声中,从他的罐子里掏了几条最肥的蛇一顿宰了做成了蛇羹。
自打上次我说起镇苍天斩祖龙之后,师父便再也没有问过我关于人间的事儿,也许他真是将我所说的当成了胡话,也许是他察觉出了我身份的不寻常,不敢多过问我背后的事儿,而我也默契的选择了闭口不提。
而在这几天里,我也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一带的众生。
住在浅滩村的,多是来自人间的凡人,此地虽然偏远,但也免除了外界的纷争,乐得一片安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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