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完我一直念叨要去孙杰驻地看看,只是一直被孙杰拒绝。
建奴那庞大的使团将要过来,正好可以借此机会,让宁完我见识见识孙杰的真实实力,顺便将其一网打尽。
索尼一行人进入了潼关,事实上,这里的守军数量已经不多了。前一阵子, 大部分被崇祯调到了京城附近。
他们可不仅仅只是前来“宣旨”那么简单,一路而来也要侦查大明内部情况,方便以后皇太极做出策略。
索尼、鳌拜、马国柱都是皇太极的人,这个尼堪和皇太极关系同样密切,他们当然要为皇太极着想。
距离西安府城越来越近,城中的宁完我收到了消息。
孙杰提议,在城外迎接,到时候一起北上驻地。
这得到了宁完我的支持。
宁完我心中的石头落地了, 但会把他压死。
至少现在, 他的心情是愉悦的。
大清早就出了门,孙杰带着宁完我从东城门而去。
贫瘠的陕西常年不下雨,路边的野草就像是烧焦一样。
吹来阵阵野风,焦枯的叶子上沾满了黄土,更显残败。
马蹄踩过这些野草,不仅踩落了上面的黄土,还踩断了野草的脊梁,深深的埋进土中。
经过一个破庙,那里的野草长势不错,尽管依旧有些焦黄,但多了一些绿色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臭的味道,经过此处的宁完我没有生疑。
灾荒年月,这种腐臭味道太过寻常。
残垣断壁的阴影下,一颗早已经腐烂成白骨的骷髅头静静的扣在那里,空洞无物的眼窝一直注视着宁完我。
天上飞来一只野鸦,停在了骷髅头旁边的地上, 一双爪子在地上不停的刨着。
远处有几只饿的冒绿光的野狗悄然扑进, 又是一场鸦争狗斗。
天际边上有几朵火烧云,灼烈的夕阳再次点燃了它们,半边天都烧了起来。
孙杰站在官道上,从一旁陈虎手中接过一个铝制军用水壶,猛然灌了几口清水。
一旁的宁完我看着孙杰手中的水壶,频频侧目。
没见过这种精妙的水壶,比建奴军中的水囊好上不知道多少。
正准备询问这种水壶来历,一支庞大的队伍出现在官道尽头。
这是一支晋商的商队,前后绵延将近两里地。
除却建奴使团之外,还有晋商运往陕西的货物,大部是私盐。
他们头上有晋系一脉的官员罩着,贩卖私盐倒是寻常。
不过,这种好生意持续不了多久,孙杰已经开始布局食盐了。
迎面吹来一阵风,空气中多了不少尘土味。
道路没有绿化,黄土地留不住土壤,马车车辙碾起来的黄土被风一吹,便会绵延数里。
阵阵嘎吱声传来,车队停在了孙杰身前。
索尼这些人已经知道了孙杰在城外等他们,倒也没觉得奇怪。
他率先从战马上跳下,山羊胡下面滑出一丝笑容,随后扩大。
高昂的声音响了起来,带着浓重的辽东味道,朝着孙杰拱了拱手,走了过来:
“敢问可是孙杰孙将军当面?!在下赫舍里·索尼!”
差点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,和现代相距三百年,即便大体语言不差,可索尼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建奴,难免出现混乱。
孙杰笑着回了回手,说着客套话:
“诸位远道而来,倒是风餐露宿,在下孙杰!”
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,前一阵子送给宁完我的消息上就说明了此事。
孙杰看着眼前这些人,心里揣测:
“这人是赫舍里·索尼,那最后面那个干干瘦瘦的人应该就是马国柱了。
剩余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,应该就是鳌拜和尼堪。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是哪一个。
这几人的本事可不小,这次一起剁了,也不知道皇太极会不会跳脚痛骂。”
收回心思,又朝着其他人拱了拱手。
该做的表面文章不能少,烹羊宰牛之前都要让这些牲口吃饱肚子,更别说这些人了。
索尼的表情异常和煦,就仿佛孙杰是他的多年老友一样。
鳌拜面无表情,一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那个尼堪却一副“高贵”样子,眼神当中的鄙夷没有任何掩饰。
马国柱是个怯懦的货,缩在最后面,目光闪躲。
宁完我这个汉奸仗着与两边相识,便当起了“中介”,将双方之人互相介绍认识。
寒暄了一阵,宁完我看向孙杰。
嘴巴裂开的同时,笑容浮现在脸上:
“孙将军曾言,这番要去驻地?不知算数否?!”
孙杰笑道:“自然算数,你们实力强大,可我实力也不小。就像是做买卖一样,我这个卖家,总得让买家验验货,总不能让你们做赔本的买卖吧!”
这话让索尼高兴不已,哈哈大笑着说了几句恭维孙杰的话。
又寒暄了一阵,西边的天空上已经看不见太阳,只剩下暗淡下去的火烧云。
孙杰带着这些人,往富平堡而去。
索尼这人心思活泛,骑着马走在孙杰身旁,笑眯眯的和孙杰搭话。
“闻说英雄者,尽出少年。今日见君,方知此言不假。
我皇得孙君,如昭烈帝得卧龙先生,如虎添翼!”
一番话文绉绉,若不是那浓郁的口音,还以为是个汉人。
建奴喜《三国》,皇太极尤甚。索尼精通三族经典,典故信手拈来。
不仅捧了皇太极,还夸了孙杰。
毫无异议,这是一个有本事的人,而且还不小。
孙杰心中叹息,不得不承认,明末清初,建奴当中确有才能出众者。
倘若没有这些人,如何能进关呢?
不过,彼之英雄,我之仇寇。
这世界本就如此,不是你死,就是我亡。
……
当最后一缕亮光消失后,天地彻底暗淡。
队伍也开始安营扎寨。
除却建奴的那些人之外,剩下最多的就是孙杰的兵马了。
管中窥豹,见一斑而知全貌。
这次和索尼他们一起来的人,除了汉军旗之外,便是正黄旗的精锐。
林林总总加起来,差不多将近一百五十人。
他们安营扎寨的速度很快,也很有讲究。
明月挂在天上,这万里无云的天气,月光出奇明亮。
洒在地面上就像是深秋时节的白霜一样。
阵阵夜风吹来,营地里面升起的火堆开始摇曳,像舞姿曼妙的美人。
索尼坐在自己的营帐中,不断摩挲着装在木盒中的圣旨。
这便是皇太极这次的圣旨。
由汉、满、蒙三族语言写成。
第二天刚蒙蒙亮,太阳还没来得及蹦出地平线,众人便启程了。
这荒郊野岭的大地,没有任何生机。
除了光秃秃的荒地之外,便是天上盘旋的瘦鹰。
鳌拜走在最旁边,看着广袤无垠的天地,用满语不停的嘀咕:
“这大好河山,凭什么是他们的?懦弱的明人,只配是我们的奴隶!”
眼睛里面满是杀戮和疯狂,这个巴图鲁已经被广阔的天地遮蔽了心。
陈虎一直死盯着他,目光在他的脖子、心窝、太阳穴等死穴地方徘徊,想着如何能一击毙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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